人生长恨水长东。

[宗凛]For you

(一)
明明是秋末的时候,天气却回了暖。
这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报今年总冠军排名第二的仇的机会——前提是对方先从恋恋不舍的浴缸里出来。
虽然已经不是樱花的季节,漫山遍野一路开到东京的也只是干秃的枝桠,但泳池明显也是风景好过狭窄的浴缸的选择。
这家伙也真是……
哈口气将刚写好的信叠得工整,他瞥了一眼浴室的方向想着真琴之前叮嘱的事情,不由得觉得真琴这么多年来也是很不容易。
目光扫过的手机恰好响了起来。
“喂喂喂凛前辈!江同意和我结婚啦!!”
“……”
喔阿百啊,给独角仙起和别人妹妹一样的名字可不是什么通往死亡的捷径。
“下个月的婚礼一定要来啊,礼物的话…今年凛前辈去了欧洲好多地方吧?随便带一点东西就好,嘛,企鹅什么的就不错……”
“……”
竟然把部长的位置给了这样的人,他觉得该和爱好好谈谈论价值观的倾圮。
“阿百手机给我…喂哥哥?”
“嗯,江……江?!”
真的是江的声音。
“哥哥今年会回家的吧?”
也是不太想回答,这次预赛就遇见了遥还以细微差距输给对方,导致后面的比赛都不用去了。
“我们…决定结婚了……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回来!”
听到妹妹的肯定他微滞片刻,继而吸了口气沉着下来:“真的啊?”
“……虽然比不上哥哥你啦但是他的肌肉也很美型嘛。”
“……”真的可以确定电话那头是江了。
“而且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一直都是……哎呀更重要的是哥哥你一定要回来!”
“当然了,我可是要亲.手.解.决.阿百那小子呢。”脸上不禁染上笑意,满意地听到另一边传来的求饶声。
而秋冬的暖风如同寒时那样刺骨地迎面拍来。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说起来真琴比我们结婚还早几天,对方真的是个特别可爱的女孩子呢……嗯?真琴说他告诉遥顺便让遥转告给你了啊,怎么会不知道?”

(二)
有人要将手与笑容递给别人,将所有温柔所有妥协所有担忧所有目光所有陪伴——所有的所有,都给另外的人。
眼前的风景叠落在曾经的画面上,时光把最后的边缘也都悉数擦尽。
不留痕迹。

(三)
写信是最傻的事情。
特别是当你并不清楚收信人到底在哪的时候。
但他已经傻了很多年了。
每逢到了新环境,除了有水的地方要先阻止同样参加比赛而相遇的遥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以外,第一件事,永远都是写信。
-英式口音和澳洲的很不一样,向英国人问路他们竟然总是反应不过来…不过宗介你的话,大概就是听不懂的级别了吧?
-德国的肉价比菜价低……啊,油渍沾到了。算了,就当作得到个闻味道的机会吧。不过可别舔信纸啊。
-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安眠作用听说很强……可是枕头被忘在上一家酒店了。
-路易街的松糕味道最好。
……
-樱花又开了。
-江织了一条围巾寄过来…对,图案还是一样的,被他们嘲笑了一个小学的那个。
……
-今天回日本。
-天气难得地好啊。但是遥那个无趣的家伙宁愿窝在浴缸里。
……
他一直在说些琐碎的事情,就像是对话般寥寥几句,仿佛彼此就在一起。从未在信中说过成绩那种打开电视或电脑就能知道的东西,也不曾问过对方现在在做些什么。
或者说不敢。
恍然间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时候的他刚刚发现原来一切和自己想的都不太一样。
刚开始还是愿意说出来告诉他的,后来却单方面断了消息。
不敢啊。
怎么会告诉他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切在三番两次地被别人碾压过后,几近比前段时间描述的,还要再差些?
怎么会告诉他继续得到的还是孤独还是迷茫还是不甘心?
怎么会告诉他眼睛已经花了风景。
怎么会告诉他……告诉他,已经放弃了呢。
同为不敢,这次又多了不安。
小心翼翼地掖好每一块多出来的被角,将自己裹在温暖的地方,不肯稍微探出头去。
[别告诉我你已经放弃了。]
所幸也不会被告诉,因为他从未收到过回信。

(四)
遥除了泳裤和青花鱼以外的事多半都不怎么挑,所以他轻而易举地赢得了下铺权。
“感冒就躺好……你不会打算退役之后转职去当美人鱼吧?”
“……”
床板上方没有声音回答,由平躺变为侧斜的细微动静才证明他不是对着空气说话。
夜间的温度才是衬着时节的真实,嘴唇传来的干涸感觉也兀得明显。这样的夜晚和以前却是相似的,只不过和那个人住在一起还算长期的,就只有初春到盛夏这一段时间。
所以他并不知道,想提起一些东西,说出一些话,竟能被阴沉偏冷的气息压抑得这么难以开头。
“普通人。”
“什么?”
没想到打破沉默的反而是对方。
 “十岁的神童,十五岁的天才,过了二十岁,只是普通人。” 
又是遥的奶奶的那句话啊。说起来他们也早过了二十岁几乎快要奔三了——那之后又是什么?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吗?
切,说什么啊。就算是四十岁、五十岁、一百岁…也要游给你们看,也要让你们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他想这样回答。
也应该这样回答。
只是夜晚的厚重淹没了一切该说的和不该说的,打算做的和已经错过了的。
无声无息。

(五)
 [我想在那棵树边上修一个花坛。这样到了春天,就能有很多花与樱花一起盛开了。一定很美。]
[想让你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原来世界上有这么多花,本想着拥簇最后却变成了掩盖开始的地方。
原来他已走过这么多风景,的确是不一样却与料想的更加不一样。
原来他们终其一生所追寻的最美的风景,竟在回忆里。

(六)
如果每个人都是水的话。
“小遥一定是北冰洋!”
“遥前辈明明很温柔好吗!”
“小怜就是英吉利海峡,介于严谨和浪漫之间。”
“嗯,这么说也是……”
“那我就是南极洋!企鹅企鹅!”
“没有南极洋啊喂!”
“小凛就是红海咯。”
“红海不是红色的…!”
“那小真…呃……”
“真琴前辈……”
“潭。”坐在一旁许久的遥难得插上这么快节奏的对话,只是听此所有人都静默了稍许。
“深邃的绿吗?听上去反倒像山崎…”
“不是。”
是静和久和独此一片。
不融入他流,永远在这里。
和安心。
这样想着,刚好抬头对上对方带有温和笑意的眸。
眸中是潭,与遥。
……
可是现在他知道,七濑遥的潭,枯竭了。
而自己——
水……还是水,四周都是水,淹没一切的水。
封锁,窒息。
最亲切的水。
压抑着睫,瞳孔,眼睑。
涩疼,胀痛。
流不出泪。
池中淡蓝的水叠上昏黄的天刚好是绿色。
会流动的绿色。
起来,该出发了。
身体却像是要被海啸吞没,被浪摁在水底。沉若千斤。
浮不起来。
也好。
说明这不是死海。
知道吗,还不是死海。
松冈凛的海,还没有死。

(七)
“爱——?!”无比质疑而惊悚地看着眼前的人。
“凛前辈来了啊。”
“……”
银灰色的齐耳短发略偏左边发际线拢去,稍显恣意而无凌乱之感。双眼狭长眼角处轻微上挑,似乎勾着几分笑意…不细究这个最重要的是——
面前这个人是不是接了双高跷在腿上啊怎么比他还高半头?!
没有那颗泪痣谁知道这家伙竟然是当初那个唯诺简单的后辈。
“真的是我啊前辈,”笑容中带着些许无奈,大约早就料到会面对这般反应。
“不过现在不太方便……”只是没想到居然到的这么快。
“嗯…”虽然还是不太能接受事实,但明显待在门外挨冻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目光稍微放远看向不知是否刻意被对方挡住的室内,略带玩味地笑着打趣,“女朋友?”
不过在对方邀请他进去的下一刻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灾后现场,末日前景。
似鸟爱一郎的家。
“…我就说嘛……”回想到高中时对方的表现不禁紧张起来,爱小心翼翼地盯着对方发沉的脸色,“不然前辈先去外面的快餐店等一会……哎不用不用!”
松冈凛觉得在他灵魂深处的名为强迫症究极体的野兽被唤醒了。
“这是什么?啧……怎么能也放在这里,还有这个…”眉毛高挑,一脸嫌弃手上却不停地在地上捡起摞得歪七扭八的东西,经受过崇尚个人空间教育的他也没把多年隔阂当作什么。
而个子不知何时已经蹿得这般高的青年却气息一滞。
…是凛前辈。
那个在各大赛场出现,留下惊鸿的身姿,那个会亲吻着奖牌,在镜头前露出意气而带有侵略般笑容,那个脾气暴躁,更多时候却是温柔的人。
这个和当初一样的人。
青春的梦想是一个又一个的夏天,像御子柴百太郎说的,那样接连的夏天。
可是事实上夏天已真真正正地,过去了。
好像那一年似鸟爱一郎从憧憬的前辈手中接过部长的位置,再一年亲手将位置递给另外一个执着的人。
人生轨迹规定好无论怎样前辈都会是自己的骄傲,永远在前方,做好了无法也不可能等待自己追上的选择,然后再以接棒时自信张狂的速度潜入水中,游向另一半的岸,再也不曾回头。
怅然若失地目送遇见过的人们是必然不过。
重逢才是该感谢的存在。
前些天接到了请柬也就自然想到那些人们大半都会回来,果然隔天就听凛前辈说要过来。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校长的……这又是什么啊?”凛觉得爱的故事简直是一部奋斗励志史诗。书封还得是感悟青春的xxx个故事。
“…国中时候的日记。”
“……”自从从澳大利亚回来在东京遇见遥开始,他好像总是这样的无话可说
,“好吧,也算进步了。起码没有带到校长室。”
“拜托啊前辈…”
还好他不知道校长室的资料柜底层已经被高中日记塞满了。
“晚上去学校看一下,真是不知道在你手下的学生都是什么样……喔对了,鲛柄现在有没有比较出色的选手?”
“当然了,”提到这里,爱自豪得就像当初能获得别人赞赏那样,“凛前辈可要小心了。”
“能让我小心对待的人可不多啊,什么时候学会自吹自擂了。”嘴上这么说着还是忍不住勾起笑意。
面前的人确实还是过去那个敬重自己的小男生,但时光却也一笔一笔将其雕刻成现在这般稳重挺拔,甚至和自己开玩笑也很随意的男人了…………除了在个人方面还是十年如一日的邋遢。
这些变化在不经意时悄然发生,谁也不曾预料。

(八)
在东京发展过一段时间,真琴还是回到了原地。江经常会和他通电话告诉他最近发生的事情,但没说真琴邀请他们来参加婚礼的愿望到底是有多么的强烈。
“遥没有来吗?”
“他最近决赛。”
“哦…”
他真是不好意思回答带着期待眼神的真琴,尤其是对方听到自己的话后露出那样失望而又不得不接受的表情。
思绪一下子拉得很远。
如果宗介结婚了他一定得去。不管怎样也得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忍受那么自以为是、固执己见、爱逞英雄、婆婆妈妈、一副只有你才可以实现的样子…的人。
“…他说比赛结束会尽快赶回来的。”
“啊那太好了!”
“嗯…”真琴有时候笑起来样子也是蛮特别的,不知道怎么说有点隐约的傻气…或许说快乐在这种以为是绝境的情况下反而更容易获得吧,“他现在和当初你们希望的差不多。”
正视梦想正视未来。
也如同自己希望的那样一直在前方。
可为什么他却觉得遥并不像遥了呢。
“是啊…他找到了他的梦想,飞到外面的世界去了。”
和那个有着烟花的夜晚,橘真琴扣着七濑遥,以从来未用过的语气几近吼着说出来的,一样。
还记得那是他们第一次吵架,大约也是最后一次。
“说起来很久都没听到山崎的消息了,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话落,空气都静了下来。
但也仅仅是稍有停顿,红发的人还是接了话茬。
“…他啊,那种看起来强势可实际上什么都不懂的家伙估计在什么地方当总裁呢哈哈哈哈…气质不能再符合哈哈哈哈……”
“……凛。”
“哈哈哈哈……怎么,难道不是吗?”
“凛!”
“哈——”
“……”
——求求你哭出来吧。
这不像你。
不是自信的笑挂在那张脸上都太过刺眼。
扎得真琴都觉得原本隐约的痛意被放大了无数倍。
为什么要这样扭曲呢。
笑比哭还难看得多。

(九)
佐野的教室不太大。
贵澄总是一脸嫌弃地叫他们出去打,扫帚絮都快扫到他脸上去了。
所以他们去走廊上继续。
然后就被骂了。
宗介这家伙也真是烦死了,明明就是他先挑起的战争还一脸无辜。
妈妈竟然还相信了!
又叫他去家里吃饭!
连江也很欢迎他的样子!
松冈凛特别不能理解。
“喂凛!”
凛不管他,一口气冲出教室。但很快对方就追了上来。
嗯,宗介总是很快就能追上来。
几乎不用他等的。
他们在学校长廊上跑,咚咚咚咚的声音招来内窗边坐着的女孩的注意。
他们又在街道上跑,书包上挂着的小物件拜来摆去,这时候他先停下了一定会被仅仅甩开一点的宗介撞到地上。
他们还在海边跑,海岸线在某处笔直得像泳道,旁边停靠着船只。大的非常大,小的也非常小。小的经常会被捕鱼的叔伯撑走,大的总是会带走又带回很多人。
他们一路在跑,彼此追逐。从班级门口就争着谁先出来,到田野间巧妙地避过丝草缠绕,再到码头边上被海水浸得有些湿朽的木阶上。
他们跑着。
跑着。
凛乘上了大船。
宗介没有追上去。
凛坐船回来了。
宗介没来迎接他。
凛又坐船走了。
宗介目送他和天光海岸一起被夕阳淹没。
凛终于还是回来了。
他转身,发现无论在前方还是身后,都不再有宗介的身影。
他们跑过了春天,凛站在讲台上说虽然我的名字像个女孩子但我是男孩,还有樱花马上就开了,会很漂亮。
他们跑过了夏天,凛跃然扑入水中,还天天缠着叫宗介学游泳。也提出了一起游接力的想法。
他们跑过了秋天,凛连贵澄都不放过了,只好游击战地继续打闹。
他们跑过了冬天,凛仍旧要下水,然后冻得直接感冒,捂在被子里哆嗦,小口罩大棉袄的裹得像昨天午饭的寿司便当。
他们跑过了童年,凛笑着对宗介说我找到一起游泳的伙伴了。
宗介看着他围巾上的雪花觉得冬天果然还是有点冷的。
他们又跑到了起点,一起猜拳、喝可乐。
他们跑啊,跑。
跑过了过去,跑过了一切。
跑到了遥远的未来。
终于。
真真正正地。
失散了。

(十)
夺得冠军时每个人的反应是明显不同的。
凛的话,笑容、意气、自豪一个都不会少。也看似张扬实则虔诚地亲吻奖杯或奖牌,好像那代表了他的一切。
而遥冷静得似乎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别人聊天,聊的主角也不是他一样。
这种表现让熟识他的人一点也不奇怪,反正遥一直都是冷冷酷酷出其不意的,在某些方面却让人觉得很靠得住。
“请问遥先生对于这一次获冠有什么感觉或者想说的话吗?”天哪竟然又要采访这块木头,是记者都觉得自己很心碎。如果是凛就很有噱头,每次那种希望一个人看到的表现根本盖不住。
 “不要反抗水,而是接受它……对自己感受到的东西毫不怀疑,相信自己。”难得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
“这是心得吗,果然是遥先生才能说出来的话啊。” 哇啊今天头条是我的了!记者小姐觉得简直是中奖了,还是百万级别的。
接着那个一向以冷酷形象示众的冠军像他宿命对手一样举起了奖牌放到唇边。
第一次,这样正视着镜头。蓝色的眼眸中冰川融化成海水,倒映着蓝天,遥望着潭。
“For you.”
嗓子干涸喑哑得快要发不出声来,只是两个单词的答案却让他摸索了这么久。
[在哪里游,为了谁游!]
在这里啊。
在全世界里你所能看到的地方。
For the team.
For the future.
For……
For you.

(十一)
性别教育很重要。
而且要从小就抓起。
看着自己房间里的两条围巾一条红得发粉,一条花格女款他不禁想到。
嗯…江以后孩子的名字一定得让自己参与思考。
女孩子起女孩子的名字,男孩子起男孩子的名字。
对,真琴那边也是。
但是橘这个姓氏还是很难起霸气点的名字啊。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穿个衣服出门也想这么多,他吐舌暗暗腹诽自己,以前的自己多简单呢,想法,行动,快得让后悔跟不上。
鬼使神差地,最后还是选择了红色那条。
走在街上才发现下雪了,还不算太大。不过倒是有点冷,毕竟身上穿的只有一件背心和风衣。嘶……越想越冷。他缩缩脖子,预赛输了之后考虑到近几个月都不会有比赛就没剪的头发两侧刚刚长过耳朵着到脖间,这时候真倒是派上了保暖的作用。耳机里收听的是体育时讯。
太熟的路,还没走什么就到了。
眼前鲛柄二字格外清晰。
还有一双鞋。
他突然很想笑。
穷得鞋都换不起了啊?混得很失败嘛。
可是这句话并没有出口。
目光从地上缓缓爬升。
真冷,整个人都冻僵了。
动不了。
“我无处可去。”站在门前的人注意到他的反应,但也说出了话。
…这场景真的特别可笑,他觉得。
他去岩鸢之前的那一天,穿得就和今天差不多。那天同样也下雪了。
而另一方面,对方转到鲛柄时,也是现在的表情。
到底,算是什么呢。
“嗯…”他不喜欢那四个字。
活动活动脚准备从侧门进入学校。
“喂凛——”
他没有停下。
怎么这么傻,和以前想好的重逢都不一样。
自己的反应也是。
那种突然滋生出的负气,埋怨,困惑在一瞬间笼罩着整个人。
“酥饼更好吃…”对方闭眼片刻突然说道。
他却一惊。
“房东太太说我的英语不错。”
瞳缩。
“知道自己换枕头就不行还逞什么强。”
攥拳。
“德国的肉是确实很棒,不过按照你的习惯用右手边的酱料可不会是什么好味道。”
颤抖。
“你这家伙——”
用尽所有力气向对方挥去拳头。
到胸前大约几掌的距离却被迫顿下。
拳前,是另外一拳。
他们碰了拳。
一如过往的每一次。
拉近,对视,缴械。
“为什么啊……为什么?”
从发现对方是谁就开始紧张的神经才略为放松。
为什么你收到了信却不联系!
为什么像是蒸发一样杳无音讯?
为什么做了选择却不说。
为什么,为什么不追上来…
“宗介……宗介。”
这个名字即使很久不曾口头说过,却熟悉得一旦念起来就停不住。
就像在眼睛的酸涩中有什么掉落了一样。
“在呢,我回来了。”收回了手,再张开手掌继而再次紧握。掌心的热气一挥即散,指尖的凉意袭来,“老爸赶我去边念书边复健,你也知道读书不太行……后来还是回去帮忙了,状况也不错。”
“别哭啊……我的梦想真的已经实现了。”山崎宗介觉得自己所有的笑容似乎都给了这个人,无论是惊羡的,自豪的,痛苦的,还是无奈的,“我看见了,你游在遥前面,游在所有人的前面。你站在奖台上的动作,我也知道都是对我说的话。”
“一开始复健得不错,刚想告诉你就发现情况变得更糟了。”
“没有擅自否定自己,只是已经知道没有这种可能性了。”
“你的信塞满了信箱,老爸当时还很惊讶啊,以为我和造纸商做了朋友。每一封都好好看过了,跟着你去欧洲比赛时都是家里转寄过来的。”
“白痴……直接找我不就好了。”
“这么心疼邮费可不像你啊凛。”
这么折磨我也不像你啊宗介。
“做好了不来见我的准备,现在又是为了什么。”理智告诉他必须在双方都在的时候弄清一切。
可他的话却让气息又冷了下来。
之前大幅度动作而歪扭挂在耳间的耳麦最后一句话因此格外清晰。
与面前的人张合的嘴型叠在一起。
远得如这么多年的距离再次被拉大。
却又近得就在眼前。
“For you.”

(十二)
“别想蒙混过关,你一开始说的无处可去是什么意思?”刚被学生缠着比了几局的凛一直觉得不太对劲,出了水急忙过来。
宗介靠在椅子上一脸舒缓惬意地看向他的方向。
“啊,说了吗。”
凛眯眼。
上了大学之后小习惯就多了不少,质疑和不满表达的方式就是这么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可是宗介很快就领会了。
要是有个职业是推测松冈凛的想法,估计一开始两人就一起走了,这技能可是点亮了不知多久的。
“嗯就是那个意思啊。”抬头刚好看到对方下巴的弧度,室内的灯光让人恍然想起那年他仰望过的身影。
“我无处可去——”
“所以回家了。”
……
“……等你这家伙太久了。”
“作为补偿,请你喝可乐怎么样。”
“不管怎么说猜拳也都是我赢好吗。”
“哦?”
“认输吧,今天让你输得把贩卖机买回来。”
“这么残忍啊凛,我可是伤患。”
“你自己要回来的。”
“……”
“…去哪?喂——宗介!”
“变得婆妈了啊,不是你要贩卖机的吗。”

——————
很久没动过笔了,作为一个每天刷着玄幻文一样的数学,文章接触只有文言文和周树人的高中dog我也是很不容易……所以文笔文风什么的就不要谈了(
宗凛是继米英 柳生仁之后最喜欢的。
一开始因为一个人站凛遥的我,后来因为一些事变得很痛苦。我想所谓隔别,就是永远无法做到像最希望自己成为的人那样。比如我和凛。
第二季。
阳光的凛,挫伤的凛,张狂的凛,细腻的凛,痛苦的凛。
也终于有人愿意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了。
或许前方有遥就是方向,不过有什么比身后有绝对支持更加让人安心呢。
就像凛之于遥,宗介也多大是这些意义对于凛。
大概是主角原因,总觉得遥有恃无恐。
他拥有的是天分和灵性。
所以自然而然地就赢来了掌声与凛的注视。
宗介不是。
都是追逐另一人的人,宗介比凛更悲哀的是他不仅精神上受过打击,身体上的问题更加严重。
就算是全HE结局,也始终有瑕疵。
凛要成为运动员啊。
这样的宗介怎么追的上。
刚看到结局之后和专属的宗介聊了聊,本来傻傻地觉得结局挺好,聊完也就膈应了……
我是浪漫主义者,本质也是逗比。
但觉得现实才能凸显拥有的珍贵。
如果我是凛,在看到身边的人们经历这些看似顺其自然实则突兀的事件时肯定不仅仅只是恐惧。试想一下,等一个人等到希望和绝望没有界限是什么感觉。
文力不行写不出想要的感觉,但还好在我的结局里——
他们还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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