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长恨水长东。

麦安-杀死安娜

·自我放飞之作。

·病娇杰西。



应该杀了安娜。

他端起一杯度数并不算太高的红酒细细抿着。虽然浪迹已久,接触灯红酒绿多姿多彩的世界比同龄人要多得多,但他还是不太懂得如何去细致品味酒精的味道。人中以下都陷在弧形杯口之中,像是一个密闭空间,挤压着他在热闹场合里本就所剩无几的氧气。而滚滑的深红顺着杯壁溢到唇际,沾到他最近才开始冒出的胡茬上。

他的眼神比红酒还要暗上几分,一直落在刚进门的女人身上。

对,应该杀了她。

怎么去做?

她一直是辅助人员,作为得力助手几乎寸步不离指挥官莫里森,那个强韧而又有些温柔的金发男人。他们永远靠得很近,她叫他杰克……噢,浪漫电影或许也很适合他们,虽然他们只不过是两名土军官,并不懂得这些酸气。

看,他们过来了……不,是她过来了。

“落单了吗我的小牛仔?”安娜少有地穿了一袭蓝色长裙,抹胸的地方颜色最深,到了裙尾淡得发白。黑色长发比裙摆更随散,终日敛在军帽下的头顶也能被自然看到了。

她真的没有多漂亮。

尽管英气,但也不再年轻。麦克雷见得不多,却也清楚她有几根发丝开始抽白,或许很快——起码在麦克雷过了二十岁的门槛之前就能将周围的黑一点点地染成同样的色彩。

“是啊,他们都去疯了。”麦克雷侧腕将酒杯朝外稍稍偏离自己,歪头叹气。好似是被平日严肃冷酷的暗影们丢下了一般无奈。“不过我说啊夫人,周年庆而已,太夸张了吧?”

安娜见他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有些好笑,坐在桌子上就忍不住开始谆谆教导起来。

麦克雷又抬眼看向她,眯起的眼眸里都是比自己年长太多的女性的轮廓。

听吧,又会是正义、团队和家人。

正义,守望先锋里的每个人都喜欢喊这两个字,连麦克雷自己都不太例外…至于团队,麦克雷正式加入以来就不断开始被这个过去他从不在乎的词感染着。他认识辛的妹妹,本来四处玩耍开心得小脸都是一朵花,可一见到莱耶斯凶神恶煞的脸就会立马哇哇大哭。他还记得纪美子和男朋友订婚了,上个月他们所有人都去参加了仪式,连莫里森那种老古董都来问他穿搭。而米雷贝的丈夫还在抵制她进行特工行动,为此安娜有些焦头烂额,发现实在拗不过米雷贝之后便向米雷贝的丈夫承诺一定会保证她的安全。

麦克雷过去也有团队,死局帮的成员个个都能和他聊得哈哈大笑,偶尔拍着他的胸口说什么我知道你很厉害了,再吹我的枪可也是不太长眼的。他们在行动中配合得虽不够默契,可狠赚一笔总是家常便饭。麦克雷独来独往成了习惯,来去自然是定性,剿灭死局帮的时候也能眼都不眨,即使他几乎在那里摸爬滚打一路走到今天。

但他可能永远也杀不了辛、纪美子、米雷贝、莫里森、安吉拉,甚至是他讨厌得不得了的长官莱耶斯。

麦克雷一眨不眨地看着幽默打趣的女人一开一合的嘴唇。她今天抹了口红,颜色不浅,只是或许因为不够熟稔,些许口红出了界,晕染原本就不过淡的嘴角…更或许是她不久前同人接过了吻。

是,他可能永远也杀不了守望先锋中的任何一个人。

安娜·艾玛莉除外。

“行了,你根本就不在听。”安娜似乎有些生气,直起身子开始走向一边。麦克雷很清楚那是暗影们主要活动的区域,虽然说是一家,暗影守望先锋们个个都有前科,即使被其他人接受自己总还是有些芥蒂,不大认为和光明使者们是同类。

那加布里尔·莱耶斯呢?

他和莫里森已经吵翻了。但他仍旧很可笑地觉得安娜还有拯救的余地,就像仍旧认为领头守望先锋的意志始终该是他那脏得发臭却绵长难以除去的正义。他和安娜是原先军衔最高的两人,或许在联合国成立守望先锋之前,他们就已经通过合作认识了彼此、成为了最佳拍档。必须承认莱耶斯的战斗意识足够,就像也不能否认安娜的果决往往比心慈手软要多得多,在这一点上他们不谋而合,天造地设。

“别再发呆了。”安娜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摘下了他的帽子,还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力道不是很重,但也让人有点吃痛。

他松了一口气一般瘫下了肩,笑着目送她走过去。

莱耶斯应该是不在意这种庆祝的,特别是近期他与莫里森关系越发紧张的情况下。麦克雷今天来到他们定下的小别墅大概是最早的,早到莉娜推开门欢呼自己最快的时候都瞠目结舌了一把,可就算是最早到达的他,到现在也没有见到自己的师父一眼。

安娜是去找莱耶斯的,毋庸置疑。她会走入暗影们中间和不大熟悉的人们打招呼——这件事麦克雷可以吹好几年,暗影里除了莱耶斯,安娜最亲近的人就是自己。

总之,安娜会在寻找时意料之中地失望叹息,然后无功而返。

左边的庭院连接着前往二楼的楼梯,楼梯扶手旁的凹型槽里种着安吉拉挑选的花——可爱的天使在去年大家和美幸福地庆祝时就已经开始计划今年的方案。安娜对花不太感兴趣,但她会稍稍看个几眼,然后找到我们的设计师安吉拉去聊天,赞美对方的审美。

大概会花上一个多小时,女人总是这样话多。

麦克雷记得很清楚,自己初来乍到时莱耶斯那家伙就像是东部城市的大学老师,只给目标不给具体操作,真正能在枪法上提点、帮助自己更精进一步的是安娜。她是出色的狙击手,身经百战,就像是街头打篮球的少年对于球技的熟练,即便不端出标准狙击的姿态也能轻易爆头对方,根本不需要开镜。她让维和者在麦克雷手中如同更为灵活的狙击步枪,令敌方闻风丧胆。

安娜在训练麦克雷的时候话并不多,多半是依靠眼神传达自己的看法。麦克雷年纪轻轻,凭借着一直以来杰出超群的战斗能力,对于他人的眼色一直不大也不需在意,直到到了安娜这儿才算是吃了闭门羹。狙击手的眼睛才是枪,安娜在这一点上是淋漓尽致地体现了职业素养。久而久之,麦克雷熟悉了她的眼神,不管是失望还是称赞,难过抑或高兴。

而一旦下了靶场和战场,安娜女性的特质就会凸显出来。基本上都是糙汉子组成的守望先锋里,真的很缺一个这样细腻的女人。她会突击检查宿舍,往往这时候麦克雷都是那个听到脚步声才进行最后抢救的家伙,然后……当然是被逮个现行。安娜不会生气,只会左右环顾,用幽默的话语给他提提建议,莫名让在外牛气冲天的他萎靡起来。

“你知道的,不是我的问题,是它太好动了。”麦克雷做着最后的挣扎。

“听着,杰西。我可不相信你打不过牙膏。”安娜说着把抹布扔到洗漱台上,向他耸肩。牛仔这才吃瘪地去擦个干净。

真像是多了个妈妈,又像是多了个女朋友。

麦克雷想到这里才从漫长的回忆中醒来,他发现不知不觉间一层大厅已经聚满了人。这个时候安娜应该已经和安吉拉闲聊过了,大概会去三层的露天花园里喝杯红茶。

是,安娜是最杰出的狙击手、最有能力的辅助、最耐心的老师以及最细腻的家庭成员。但她此时此刻一个人,离开了莫里森莱耶斯莱因哈特安吉拉,真真正正地是一个人待在最静谧的地方。

麦克雷一边上楼梯一边想着。

她自然是没有带枪的,就算她的眼睛如同枪口也不会怎样,她杀不了他。

作为年轻的男性,他的身手要更好,能够制服她。而且安娜也绝对想不到她一手教成的牛仔会是个养不熟的狼狗,会对着自己反咬一口,甚至想要抹杀自己。花园的土壤深厚,足够埋下一个成年人。秋千的立支旁边有培土工具和农林花洒,就连清新剂都一应俱全。一层的人们不会知道她怎么了,更不会知道他怎么了,他们狂欢,他们庆祝,他们纪念这个大家庭成立以来带来的和平与荣耀,他们爱着彼此,就像安娜爱着麦克雷,也相同地爱着守望先锋每一位成员。

就像神爱世人。

“夫人,不去跳个舞吗?”麦克雷踏上最后一层阶梯,视野中出现了靠在秋千上的她。

安娜抿着还在冒热气的红茶,她斜着视线叹了口气。麦克雷知道,她拒绝了。

“我只会刚入伍学的防身术,花拳绣腿的,说不定能算是舞吧?”安娜笑道,“诚恳地建议你去和莉娜跳舞,她可比我灵活多了。”

所以神不爱任何人。

“噢…她只会踩到我的脚,然后抱歉着闪回再踩我一次。”麦克雷翻了个白眼。

安娜忍俊不禁,向他抬了抬手。

麦克雷明白这是在示意自己过去。他的步子很轻,像是怕踩坏了外围的草坪。他的眼睛是笑着的,似乎还停留在打趣猎空这件事上。

他的眼神坚定而涣散。

他就要得到什么了,同时他也将失去什么。

“好了。”安娜突然起身把麦克雷按坐到椅子上,接着从背后勾着他的脖子,另手敲敲茶桌。

“你是一个牛仔,在酒吧只点……”安娜打趣着拎起透明茶壶给他身前的杯子里沏上了满满一杯。

透明的狭小空间里,是他熟悉的白。

“——该醒酒了。我可是向安吉拉打听过这儿的牛奶绝对够好的。”

麦克雷哑然。

他的脑中迅速闪过了很多东西,多到他自己都无法一一理清,从而明白自己追求着什么。他听到耳边钟摆答答的摆动声比心跳声要明显多了,像是涨潮的海水,能够吞没所有呼之欲出的声音。

时间是一条无尽的河流,在倒影中他窥见过去的自己肆意杀戮,他看到现在的自己面目狰狞,他望到未来的自己身旁空无一人。

他顿了几秒后忽而哈哈大笑起来。

“……听你的,我的夫人。”

我的,夫人。

麦克雷端起透明杯碰向安娜的茶杯:“敬你。”

安娜的眼睛笑成了月牙。

“周年快乐。”

“我的荣幸。”

 

也许杀死安娜的计划还可以继续推迟下去。

 

麦克雷日复一日地想。

 

 

 

 

 

 

 

 

直到,他最后没有得到,却失去安娜的那一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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