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训    读书时代的每一天都是同学会（下）

京都祗园祭作为三大祭典之一，最大的特点就是人多。
人真的多，人很多，人真的很多很多。
就连厕所旁边都有很多人。
“喂高杉，你好了没啊。”银时在洗手台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个影子，只好走进里间敲了敲高杉刚刚进去的隔间门板。“再不去的话，那个什么星球的什么什么人可就走了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里面传来声音。

“掩护我。”

“啧啧啧，现在的小情侣啊。”清洁工大叔忍不住感叹。
男厕门口排队的人也对这两人指指点点。
但银时仍旧保持着怀抱高杉的动作，一边搂紧了腰，一边对四处招招手，“哎我女朋友害羞嘛。没办法，吵架才和好啊又是在这里，废了好久的劲儿呢这不是，给大家添麻烦了哦，结婚的时候记得随份子哦数额不是重点糖分才是关………高…晋子……”银时春风得意人生赢家的表情顿时龟裂，他低头咬着牙却还在勉强挤着笑，“你踩我干嘛……”
高杉趁机抬头咬了银时的脖子一口，立马转身就迅速逃出了银时拖了好几分钟也没走完的厕所过道。
银时：“……”
清洁工大叔：“年轻人，还得加把劲啊！”
排队男A：“哈哈哈，不好意思了啊。”
排队男B：“挺可爱的嘛！”
银时别过生无可恋的脸捏紧拳头，关节喀喀作响。
“警告你哦，可爱也和你没——关——系——”

“呼，呼呼……跑这么快的话可是会走光的唷，晋~子~”
高杉没搭理银时的打趣，抱臂靠在木柱上看着他，目光从刚开始的锋利转为平淡。
“假发说烟火就是信号，听到声音就尽快抽身。”高杉抬起手，却不由自主地舔了一下指尖，“你去左转那间，那种贵妇说不定喜欢你这款。还有，我花的时间会久一点，如果烟火放了还没出来你就先走。”
银时一直在盯着他的手指看。
“啊啊？你是说放可爱的晋子小姐一个人在豺狼虎豹中间？”银时抬眼，眸中尽是笑意，“这可不行哦。还有……你怎么知道贵妇喜欢阿银我这款，原来大少爷和贵妇的品味是共通的吗？”
高杉对他这种回答似乎略有讶异，但惊诧的表情转瞬即逝。很快也带上笑容，眉眼微弯的样子在妆容细致处理后显得有了几分妖冶的味道，“烟火虽然华丽，不过白夜叉可不要看花了眼。”
“……啊？”银时闻言一头雾水，看着高杉踩着显然还不大熟稔的圆木屐，逐渐淹没于走廊另一处的灯火渐淡之中。
…什么和什么啊？
难道说这几次都选了最顺应高杉的选项反而不合适？难道说这家伙非要奉行口嫌体正直到死？？
难道说……
银时平静地望着已空无一人的走廊那一头，心脏却剧烈跳动着。
……不可能。
先去工作，先去工作。
他伸了个懒腰，左转进入房间。

一如记忆中的，他这边好像也没探到什么消息，唯一的，也是最大收获就是那几个贵妇觉得他这口日语说得好听，于是送了一坛酒给他。
不过说到这酒啊……
太误事了。
银时抱着酒坛走出屋子，几步到了走廊中央。这横跨四方的长廊没有封闭的窗户，夜风和明月比人的气息还要近。
他常常因为宿醉第二天起来头疼，也因为戒不掉而被朋友们整蛊，更多时候，因为忘不掉而喝酒才反而更加忘不掉。
酒不是甜的，但也让人依赖。
银时提着酒走到高杉刚刚进入的门前坐下，他看着外面的一轮明月和远处依稀见得到树影的樱花，眼中跨越了银河与他们现在正在走着的路。
所以说这个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能做到这么逼真，为什么对他了解得这么清楚，为什么要让他选择，为什么不让他作出大的改变，为什么强行送他来到下一个他即将无能为力的时代，为什么…要让他一点点地从头看他和高杉原来之间有过这么多东西和这么多故事，为什么要让他模糊现实和游戏，或者说正因为游戏太过理想而反觉得庄周梦蝶，说不定自己以为的现实才是虚假，为什么……为什么连好不容易能明白传递高杉心情给他的NPC，也是先后离开他们的老师和辰马。
这是什么意思啊我说。
银时靠墙仰着头。夜风不大却也够凉，汲汲灌入他因坐姿而微有敞开的衣襟，让人冷静下来的同时不免寒意更盛。
唯有耳边爆炸起的响声一时间在众多问题的叨扰中脱颖而出，反而成了最让人安心的钟鸣。
他站起身来，抻了抻腿开始敲门。

——管他们去呢，反正现在高杉是我的。

“喂喂，里面的人给我听着哦。扫黄开始了，抱腿去一边排好了蹲着，腿最短的那个家伙跟我走一趟。”